這時候楊帆從后院轉(zhuǎn)了回來，一過山墻便叫：“馬六兒，后院無甚異處，咱們走吧！”

    馬橋在鮑娘子那圓滾彈手，飽滿得水蜜桃兒似的肥臀上重重地捏了一把，小聲道：“晚上記得給我留門！”

    楊帆出來，馬橋便若無其事與他又去查下一家，二人這一路查下去，只查了個雞飛狗跳，十戶人家倒有八戶家里頭挨罵。

    這些老百姓哪有那個覺悟，自家過日子就好，管你朝廷拿的哪門子賊，官宦人家更不用說了，賊？賊能藏在我家么？官小一些的，冷言冷語，官大一些的，家人直接“咣當(dāng)”一聲把門關(guān)了，叫二人碰一鼻子灰。

    二人一番搜索，自然毫無所獲，二人趕回巷口報與武侯馮緣，馮緣正拄著哨棒在那兒打哈欠，打得兩眼淚汪汪的。這廝本就沒指望那種連刑部高手都抓不著的飛天大盜能落到自己手里，或者出現(xiàn)在自己的的轄區(qū)，一聽沒得收獲，馬上拖起哨棒，懶洋洋地回去向不良帥交差去了。

    馬橋和楊帆又找到蘇坊正說了一聲，便也繳了各自的差事。楊帆見坊丁武侯們都不甚仔細(xì)，這才放心。楊帆回了自己的家門，甫一進去，便吃了一驚，房中窗明幾凈，哪像他的狗窩。

    他還以為自己走錯了人家，趕緊又退出來。轉(zhuǎn)身再看院中，不覺又有些發(fā)怔，院子里的一切都沒有變，墻角原有住家留下的久不收拾的雜亂雞窩，水井旁木桶擺放的位置，小小溝渠邊上早晨刷牙時“呸”了一地的豬毛……

    楊帆眸中閃過一抹疑惑，重新轉(zhuǎn)身，輕輕地打開房門，仔細(xì)地看看，沒錯，這就是他的房間，屋里各色家什都在，東西一樣不少，只是有些疊了起來，有些換了位置，有些被擦去了上面的油漬和污垢。

    于是，掛著蛛網(wǎng)蒙著灰塵的窗子明亮了，幾案上的油漬全然不見，現(xiàn)出了木材的原色，墻角的“蟑螂樂園”也不見了，那堆啃得干干凈凈的雞骨頭、豬骨頭、羊骨頭無影無蹤，木質(zhì)的地板上一塵不染。

    楊帆直到今天才發(fā)現(xiàn)，原來他腳下的地板是淡黃色的木料，低頭看去，能夠看見木料上淡淡的木紋。剛剛定居于此時買回來的一套粗瓷的餐具早就不知被他塞到了什么地方，現(xiàn)在它們正干干凈凈地擺放在柜子上面，發(fā)出瑩潤的光。榻上那床皺皺巴巴的床單已平整的像一塊鏡子，原本扭曲成麻花狀的被子疊成了豆腐塊兒……

    這個單身漢敬畏地看著自己的房間，雖然那被褥床單還沒來得及清洗，可是僅僅收拾了一番，那種整潔干凈的感覺已經(jīng)完全不同了。贊嘆了半晌，楊帆發(fā)現(xiàn)后門是半開著的，便下意識地跟過去，輕輕推開后門，探出頭去。

    后庭也煥然一新，這個地方他以前幾乎從來不來，因為院子里幾乎沒有下腳的地方，而現(xiàn)在院子里干干凈凈，那滿地亂七八糟的什物也不知道哪兒去了。院角那棵原來掛滿藤蔓野草、奄奄一息的櫻桃樹也被清理出來，亭亭玉立。

    他看到墻角用木板隔出一個小倉間，那些雜亂的什物都擺到了里面，而那本來當(dāng)柴房的小屋門前，天愛奴已經(jīng)穿了件青布的衫子，圍了條青布的圍裙子，頭上還包了一塊蔽塵的青布帕，身旁放著一只木桶。

    楊帆愕然看著她款式別致的圍裙，依稀有些眼熟，看了半天，才認(rèn)出被天愛奴當(dāng)成青布帕和衫子圍裙的布料正是他那床單的一部分。他的所謂床單，僅僅是一匹青布而已，沒有縫邊也沒有裁剪，買回來就往榻上一鋪，過長的部分就往榻底下一掖。

    此刻它們已經(jīng)被剪下來，變成了天愛奴的裹頭布帕和衫裙。楊帆愕然看著眼前的小女仆，吃驚地道：“外邊在查你的下落，你不藏起來，居然……還收拾房間？”

    天愛奴白了他一眼道：“若真查到你家，我自然會溜出去，藏在你家一共就這么大的地方，哪里能夠藏人？”

    楊帆不禁語塞，看看整潔的小院兒，又道：“你肩上還有傷呢，這屋里和小院，都是你收拾的？”

    天愛奴道：“不是我還有哪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