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空洞里的大家就這么平淡地貓著過了幾天冬,暴風雪仿佛離他們遠去,可不知不覺新的災難卻又悄然到達。
被部隊提前預警過的冰雹在某日冬夜悄然降臨,噼里啪啦落在洞口處的大鐵皮門上,由輕至重發(fā)出一連串“咚咚咚”的沉悶響聲,在寂靜的夜里聽來尤為刺耳。
夜晚只有各個火盆處的火光照亮道路,許多人都被這聲音擾得睡不著覺,昏暗中亮起了一雙雙半睜著的眼睛。
“哥,下冰雹了……”被吵醒的顧樁壓低了聲音,對著睡在身邊的陶田小聲說道。
男人沒有睡著,正閉目養(yǎng)神,聞言輕輕應了一聲,伸出手將青年脖頸后的被子掖了掖。
小崽崽安睡在兩人的中間,白嫩的面上泛著熟睡的紅暈,正睡得噴香。
與好眠的咕咚相比,洞室內其他孩子則要受驚得多,有嬰兒夜夢驚醒哭鬧起來,哭聲仿佛可以穿透洞壁,引得好些躺在鋪蓋上的人都不耐地輾轉反側起來,到處都是摩挲沙沙聲。
大集體這么點不好尤為顯著,牽一發(fā)而動全身,但凡一個人發(fā)出聲響,整個洞的人都別想好好休息。
孩子一哭就是哭一片,得,這下全防空洞里的人都別睡覺了。
眼看小崽也有轉醒的跡象,陶田估摸著差不多到了喂夜奶的時間,索性披上大衣坐起來熱奶。
顧樁把東西都安置得極為整齊,煤爐就在床鋪的旁邊,火是始終燒著的。
男人順手從旁邊的桶里舀了一勺冷水放進鍋中,放在爐子上燒煮,開始溫奶瓶里的母乳,等小咕咚一醒,立刻就有適溫的奶可以喝。
就在洞外的落冰雹聲與洞內悉嗦人聲交雜的時候,忽然走道上刺耳的集合號響了起來,這預示著同住一個防空洞的部隊軍官們需要緊急集合。
防空洞不止大洞室一側的出入口,在走道的深處還有其他幾個出口,眾人只聽見一陣短暫嘈雜的腳步聲響起遠去,很快又安靜了下來。
那些部隊軍官從其他口子出去了,不知是要頂著下冰雹的惡劣天氣,去外頭執(zhí)行什么任務。
他們就像一塊塊的磚,哪里需要哪里搬,忠誠又勇敢。
陶田與顧樁喂好崽崽后,又接而補了一會兒眠,不過都沒有進入深度睡眠,無他,因為防空洞里實在是太吵了。
到后半夜的時候,落下的冰雹如同炸雷鞭炮,完全沒個停歇,擾得好多人都睡不著,到處都是講閑話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