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纖細的天鵝從屏幕上幽靈般飄了過去,視頻資料過于老舊，安晴看不清她的臉。她只能模糊看到幼小的女孩穿著潔白的紗裙，在簡陋破舊的臺上足尖立起,轉(zhuǎn)身時雙臂纖長豎在盤發(fā)后,已經(jīng)初有美人胚子的側(cè)臉落滿傍晚陰郁的光影。

    “是那個叫蘇螢的女孩，第二幕白天鵝的出場獨舞?！?br/>
    沈雷抽著煙，眸子瞇了一會兒，“我還沒有見到過這么小的女孩去演奧杰塔公主?！?br/>
    安晴對古典舞劇了解不多，她只能憑借影像上女孩模糊的身形來確認她的動作——嫻熟而優(yōu)雅，帶著孩子特有的稚嫩。

    修復后刺耳的交響樂在房間回蕩，她忽然想起了在中世紀中描述的一個故事片段。暴風雨中在荒蕪的原野上獨自起舞的女幽靈，和墳墓旁瘋狂愛著幽靈的陰郁男人。

    風吹過曠野,墳墓中貴族女孩的白骨脆弱而美麗，像是即將破碎的深沉夢境。

    于是她接下來,真的在畫面上看到一個陰郁的男孩。

    瘦小的十幾歲男孩額發(fā)被不知哪里來的污水淋濕,明顯不合身的寬大襯衫洗得發(fā)灰,滿是剛剛濺上的污漬。他低頭,拖著被打得一瘸一拐的右腿一點點地順著臺子旁邊的墻壁挪動,拿手捂住臉，沒有去看臺上昏暗的燈光和女孩。

    但是空地上的有幾個孩子有人注意到了他，一個雙腿殘疾的瘦小男孩推了推同伴，然后撿起一塊尖利的石頭，家常便飯一般朝他砸了過去。

    石頭從肩頭砸落到了地上，屏幕上的男孩疼得一抖，放下手慢慢抬起頭。

    沙沙的噪音中，一張蒼白消瘦滿是淤青，寫滿陰暗的臉出現(xiàn)在滿是噪點與雪花的畫面上,安晴深吸一口氣，壓下差點出聲的喊叫。

    “是淳于桓…！”

    ——

    管弦樂刺得她耳膜隱隱作痛，滿是噪點的監(jiān)控錄像上此刻正定格在男孩不小心窺視到旁邊臺上碎步旋轉(zhuǎn)起舞的奧杰塔身上，被忽明忽暗的燈光刺得猛然低下頭，小心翼翼揉了揉眼睛。

    他害怕光和同齡人？

    她疑惑想著，還想繼續(xù)看下去，耳邊聽見嗡的一聲，呲呲的電流音響起。

    監(jiān)控錄像黑屏了。

    “只能修復到這里了?！鄙蚶灼鐭燁^，關閉了投影裝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