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冗長的夢境里,少不了漆黑的夜,連綿的雨絲,以及腦海中印象依稀模糊的舊識,所以夏夜之在頭三天里并不知道自己是醒是夢,因為他無論張開眼還是閉上,除了黑暗還是黑暗,窗外緊鄰的破漏落水管始終是咕嘟咕嘟的怪聲。([].)
直到第三天腸胃里發(fā)出類似落水管的聲音,夏夜之知道自己醒了,醒了就好!
對于周遭的陌生,感官的退化,倒是沒有任何氣餒絕望,早在吃下“轉(zhuǎn)生丹”的一刻他已經(jīng)做了最壞的打算,相比而言這點反噬反而令他欣慰。
他很清楚無論是眼盲還是失聲,都是暫時,身體是能感覺出來的,只是這些表象化的東西掩蓋了“轉(zhuǎn)生丹”起死回生魔力的相悖的一面。
天下間沒有免費的午餐,能量永遠是守恒的,這些簡簡單單耳熟能詳?shù)脑挻_是無可駁斥的真理。夏夜之不可能平白無故變成雙帝之戰(zhàn)中的夏夜之,那爆炸性的能量源于對未來生命的透支,這便是轉(zhuǎn)生丹的秘密,所以在裝轉(zhuǎn)生丹的小匣子上,倉央上師留下了一句話:服藥后,身體潛能會激發(fā)到峰值,但生命枯竭已定,由生轉(zhuǎn)死,由死轉(zhuǎn)生,蓋莫如此!
至于生命枯竭的日期倉央上師沒有說,也不可能說,畢竟這是如魚飲水,冷暖自知的事。將阿路貝利西解決后,夏夜之便將所有的元氣封存,不敢妄動分毫,因為每一次運行都是在透支生命。在去往西苑山的列車上,他以神覺內(nèi)視,感覺到血液倒行,血脈已變得纖細,有不斷枯萎的跡象,若不是夏夜之修行的逆流之川本就是違逆正常生理機能的超神技,恐怕在他爆發(fā)完元氣歸元后的瞬間就應該猝死了,縱使有巫師巧奪天工的傳授,按照血脈枯萎的速度計算。余下的日子大概不會超過一年。
這個才是夏夜之糾結(jié)到無法釋然的。
要么在一年內(nèi)找到解決的辦法,要么在一年內(nèi)將所有心愿了結(jié),擺在眼前的是兩種抉擇。
既然倉央上師能造出如此鬼斧神工的藥。那么也應該有應對的方法,此刻躺在床上夏夜之有些心急如焚,恨不得立生雙翅飛到**,就是微微一用力撐起身子的功夫。剛愈合的傷口又崩開了,“呃~”
他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纏了多處繃帶,不由地,想起那天在操場昏倒,到底是誰將自己帶來這里。難道是范德?
一時心中泛酸,濃濃的愧疚漫上心間,踟躕是否該將霓藍的事告訴他。這個時候,樓梯上傳來吱呀吱呀的聲音,踩在樓梯上的腳步很輕,不像是范德。雖然眼睛看不見,說不出話,但絲毫不影響在陰影里混跡多年又經(jīng)過屢次大戰(zhàn)提升的聽覺和嗅覺。
夏夜之閉上了眼睛裝作沉寐。將桌子上放置的一把鑷子藏進被中。房門緩緩地開啟??桃鈮合聞屿o的腳步輕躡而至,夏夜之心臟怦怦直跳,不自主地攥緊了鑷子,計算著距離。
感受到對方手伸來帶起的氣流沖擊著毛孔,猛然間,夏夜之抓住了來人的手腕。用力扯向自己,就在他要用鑷子先將對方制住的時候。一聲驚呼以及香櫞、柚木淡淡的香味不分先后刺激了耳朵和鼻子,第一時間。夏夜之的反應是對方是個女孩子,接下來,整個腦海中的記憶似是被那股香味挖空了,已經(jīng)漸行漸遠的記憶潮水一般的涌來……
是夏奈的味道。
是夏奈的味道!
夏夜之揮在半空的手頹然落下,勾住了她的脖頸,緊緊摟住,就連下巴也死死卡住她的光滑的鎖骨,不留一點余地。
一切都與愛情無關(guān),只是為經(jīng)年懊悔的一種救贖,一種懺悔。
“沒事了,你安全了!別擔心,你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