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早就說德行天下的思想就是一種迂腐的思想。這世間有多少人滿嘴的仁義道德，卻滿腹的男盜女娼？所以，這種以德治天下的思想在我們看來簡(jiǎn)直就是誤人子弟，如同蛆蟲一般貽害世間。”

    “那么先生是覺得人可以無德，但不可以不守法度，是這樣吧？”

    “正是如此，只要有了規(guī)矩法度，不管有德無德都必在規(guī)范之內(nèi)行事，若都能遵循法度，有德無德之人又有何區(qū)別？”

    邵曦笑了，“先生既然言及于此，那么晚輩想請(qǐng)教先生，那牛羊豬狗可有德？”

    柳行齋被邵曦問得莫名其妙，開口回道：“那牛羊豬狗皆是畜生，何德之有？這還要問？”

    “那么先生自認(rèn)可是有德之人？”

    “我等讀書之人，自然有德，只是這天下又有多少人讀過書？”

    “那么好，依照先生之前所論，只要有法度存在，有德無德都一視同仁，沒有差別，晚輩想請(qǐng)問先生，您是否已然將自己與那牛羊豬狗并為一類相較而論？”

    柳行齋被這么一問，臉色又難看了起來，將自己與畜生相提并論，豈不是在侮辱自己？

    “人與畜生怎可相提并論？那畜生懂什么德不德的？”

    “可畜生也都是無知無德之類呀！既然先生已經(jīng)將有德與無德一并置于法度之下，那么人與畜生又有何分別？又或者說先生將其他人都視作畜生了？我想應(yīng)該不會(huì)吧？”

    柳行齋被邵曦這兩頭堵的問題給問得有點(diǎn)懵。

    “老夫剛剛說過，這世間讀過書的人甚少，那么無知無德之人必然很多，所以才需要法度治理，有德之人自然會(huì)自我約束，就算置于法度之下也并不矛盾。”

    “哦？先生剛剛提到讀過書的人便懂得自我約束，是有德之人，我看也未必，那些亂臣賊子、斯文敗類也都讀過書，何德之有？那些憨厚樸實(shí)、恪守本分的農(nóng)家百姓，雖未讀過書但卻淳樸善良，難道無德？”

    “這……”

    “還有剛剛先生口中所說，讀過書的人便有德，那么晚輩又想問，這些讀書人的德從何而來？難道不是以道悟德彼此影響，相互傳播所致嗎？

    “那么，晚輩的恩師這傳道德于天下，勸蒼生向良善又怎會(huì)是迂腐的行為？又怎會(huì)如蛆蟲一般貽害世間？”

    柳行齋是真的有點(diǎn)被問傻了，雖然邵曦有狡辯之嫌，他也不得不承認(rèn)說得確實(shí)有些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