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星光黯淡。冷風(fēng)吹得門上兩盞燈籠晃蕩不已,燭火明滅。不多時,其中一盞燈徹底陷入暗寂。
二更時分,一輛遮蓋得嚴(yán)實的馬車吱呀而來,停在門口。趕車的小廝自車上引下三人,皆是高挑瘦削的男子,衣著清雅,薄施粉黛,長發(fā)或在腦后挽個輕髻,或索性披散。
宅門開啟,走出的老漢一眼瞧見熄滅的燈籠,搖頭似嘀咕了句什么,便向前催促:“諸位請快入內(nèi)罷,我家郎君等得不耐煩,已然自飲一陣了?!?br/>
三人從命。老漢刻意走在后,待那三人遠(yuǎn)去,才輕謂小廝:“此事無外人知曉罷?”
后者搖頭:“你一再吩咐,我自然記得,去館中特意挑了初來乍到的三人,當(dāng)是不識將軍,彼時再多與他些錢財封口便是?!?br/>
老者點點頭,嘆息一聲,聽音自責(zé):“這般,也不知能瞞多久,萬一員外與大娘子回來發(fā)現(xiàn)端倪,可如何是好喲……”
小廝也無奈:“孰教將軍偏生有此一好呢,怪不得這些年……”
“好了,莫多說了,該作甚作甚去罷?!崩险叽驍嗥溲裕缛腴T,又轉(zhuǎn)身指點了下熄滅的燈籠:“莫忘教人來將這燈點上。”
小廝不耐煩:“深更半夜,又無其他來客,點它作甚?明日再言罷。”
大門關(guān)閉,小廝駕著馬車向后院繞去。夜色歸于平靜,唯門前的燈籠隨風(fēng)晃動,一明一暗,遠(yuǎn)看幾分詭異。
之后個把時辰,宅中不時有琴瑟笙簫之聲傳出,似正飲宴。時至夜半,樂聲終歇。又過個把時辰,宅門復(fù)開啟,走出的三人步伐零亂、搖晃蹣跚,看來醉意不淺。馬車自后繞來,三人互相攙扶著正下臺階,忽見一黑衣人不知由何處踱出,擋在面前,目光掃過那三張妝容已零落的臉,開口唐突:“諸位,今晚可還盡興?”
回過神來,其中一青年笑得肆意:“看來里間的官人所言不差,還果真有官差在外盤問!”
另一看去醺意更甚的青年上前兩步,音色輕?。骸氨M興如何,不盡興又如何?要不,你隨吾等回去館中繼耍半宿?”
另二人聞言大笑,相繼便圍攏上前,對問話者極盡挑逗。
此顯出乎意料,黑衣人一時無措,連連后退欲脫身,好在有那趕車的小廝上前勸阻,三人才悻悻收勢,回身欲上車。
“外間哪位小郎將外袍忘在內(nèi)了?”忽見一老者追出門,向彼處詢問。
立在車前的三人互一打量,又發(fā)出一陣莫名的嬉笑,便見一衣著單薄的男子踉蹌著向內(nèi)去,一面高應(yīng):“是我……”
老者道:“小廝已將衣裳送來了,小郎便在此待候罷?!?br/>